呓语里的先锋叙事与梦幻抒情

2023-08-12 11:22:25 来源:文学报


(相关资料图)

“我像是一直活在梦里。”这是青年作家李世成短篇小说《红拂》中,沉溺于梦境的主人公的一句自言自语。该小说收录在他新近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月亮今天亮了吗》中。除《红拂》外,该集还收录了《垕》《碧痕》《月亮今天亮了吗》《庇隆湾》《白天不熬夜》等十篇小说。和《红拂》相类,集内其它小说也都具有一种喃喃呓语的调性,主人公总是处于精神恍惚的自我世界里,“像是一直活在梦里”,叙说着絮叨又迷人的梦话。这种特色在当代青年作家的创作实践中别具一格。

很显然,李世成的创作与一般意义上的现实主义有一定距离。他对讲故事的意兴相对淡薄,对重要的社会历史题材也没有太大兴趣。他在《红拂》中所写的“在虚与实之间,有时虚拟的比真实的更令人觉得可靠”,“很多时候,给我们一些符号和影像就够我们活一生了”等语,尽可以看作是他创作观念的直陈。用1980年代的先锋话语来说,他更在意的是叙事这一行为、动作或体验本身。在《月亮今天亮了吗》《红拂》这两篇小说中,作者甚至安排某些角色在与他人的聊天中刻意编造故事,以此来推动情节发展,并构成故事套故事的文本结构。不难发现,李世成的写作是极具现代性和现代意识的,他在写作时对自己的行动有清醒而客观的认识和反省。在小说集中,李世成多次借笔下人物之口,径直说出了“灵感就是这么来的,在讲述中会有新的东西,讲述者加入新的思考,注入新的影像”,“叙事这一行为,向来是谁都可以抱持决断的意愿的”等话,冒犯传统小说的边界,同时也让小说敞开了更多的可能。

当然,除了有意识地把虚构行为当作客体看待,先锋写作的总纲之下尚有众多面向。纵观李世成这部小说集,最突出的特点还数对意识流手法的普遍运用。《垕》《红拂》《庇隆湾》《白天不熬夜》《轻烟》《移动面包》等皆采用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以语言直接描述意识的流动,使得通篇都富有心灵呓语的特征。其它篇章也都几乎不按照故事发展的先后顺序来讲述故事,而是把碎片化的情节,穿插在人物随时随地闪现的念头之中。故此,情节的跳跃性和对心理的自在描述,在他的叙事中到了极大程度的解放,而小说所讲述的故事也因此变得亦真亦假、扑朔迷离。

除了意识流外,制造陌生化效果也是作者所谙熟的修辞手法。《垕》的标题“垕”即为一个生僻字,能够引读者停留、思索,不至于目光匆匆滑过。而小说中的主要道具“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读者也完全无从得知,只能在叙事者对“鱼”郑重其事的寻找中去揣度它所能象征的事物和意义。

熟知当代文学进程的人能够很轻易地在李世成的叙事中看出某种先锋痕迹来,而这种先锋叙事大概率也是出于李世成有意识地追求的结果。在先锋思潮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年,现实主义回归的今天,李世成这种高浓度的现代主义式写作是否仍然具有“先锋性”或许是值得推敲的。我们称他充满了意识流、荒诞、反讽和拼贴等技法的叙事是先锋叙事,更多的是在历史主义的层面运用“先锋”这个词。而这样的写作至今还能唤起我们的陌生感和审美判断力,则说明现代主义的种种技法、意识与观念在中国始终还处于一种未完成的状态,也说明文学并不能放在进化论的链条中进行考量。同时,“先锋”还意味着反叛和与众不同,在强调正统、重提现实主义的文学界,李世成的先锋叙事作为一种“他山的观照”或者多元化的存在,也确能找到更深的意味。

总体看来,小说集《月亮今天亮了吗》富有一种忧郁的梦幻气质,作者借先锋化叙事来营造出了梦幻抒情的气氛,而梦幻的抒情又反过来为先锋叙事赋予了幽深的蕴含,使其成为了“有意味的形式”。如前所述,这样的写作专注于个人隐秘的心理经验,为文学的多元化注入了必要的张力,给渐归平实的现实主义风潮保留了另一种可能性。作为青年作家,李世成的写作是给人以锐气和惊喜的。我们也希望他在小说世界里,在那灵魂和想象力的冒险中,“道路漫长,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月亮今天亮了吗》李世成/著,山东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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