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切,1967年生,曾用笔名洪荒,毕业于江苏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在国内重要刊物发表诗歌作品,著有诗集《与玫瑰不同》。2022年获徐州诗歌图书馆年度评论奖。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倒着阅读《乞力马扎罗的雪》
让孤独溶进黑夜,让黑夜像蝗虫
落进明亮得有些苍白的房间
这时候一个人就会对时间
产生怪异的感受,就会
倒着阅读《乞力马扎罗的雪》
他首先看到的不是小说的结局
不是一个人死在了非洲平原的
帆布帐篷里,他看到的
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注释,看到
阿鲁沙是一座城市,巴加门是
一种游戏,阿尔贝格是一处乡村
马塞人靠游牧狩猎在热带生存
他想,每个人死后都会有不止
十九个注释,只是这注释
要么成为难解的谜语,要么
成为看似完全可以忽略的累赘
接着他看到结尾,他没有想到
可以这么早看到结尾——
在鬣狗的呜咽声里,女人
大声喊着:“哈里,哈里!”
只是哈里再不会醒来,只是
整个平原仿佛都跟着哈里
停止了呼吸,只是这女人
已不知道生命该如何继续
好在这书是倒着读的,女人
可以接着在一点醉意里入睡
哈里可以做一个好梦
梦见一架直升机带着他飞越
乞力马扎罗的雪。他看到
方形的山巅,他哪里知道
他所盼望到的是死亡的图案
但倒着读,哈里就可以不死
他可以继续是一个垂危的男人
回想当年受重伤的威廉逊
在手榴弹爆炸后的铁丝网边
哀求自己:“哈里,快将我打死!”
接着读,发现时光轻易就可以
倒流,但往事的玻璃碎了就难以
恢复完整,读到开头也不知道
这来自巴黎的女人的名字
只知道她所爱的哈里右腿
生了坏疽,只知道吵架、吃药
饮威士忌苏打、喝野羊肉汤
都不能解除死亡的威胁
所以这倒着阅读的人与名叫
哈里的人以及大胡子作者最终必须
想起西高峰的死豹子,并抬头看见
能复活一切的乞力马扎罗的雪
▍睡在南风吹拂的房间
是谁睡在南风吹拂的房间
可以醒,可以不醒;是谁
想到冬雪都暗了,羌笛
都哭了,一片刀锋在
春天的细雨里发呆;是谁
实际上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一个人反复地告诉自己
回到院子里去吧,回去吧
在院子里看垂柳飞起一年的
伤痕,更近地闻到葡萄
最初甜美的气息,一个
夏天可以这样痴傻地度过
暮光慢了曙光一拍,昨天
慢了前天一拍,夏日慢了
春日一拍。都慢了,都慢了
无疑,此生慢了往世一拍
只有在这疲惫不堪的时刻
感觉思念竟然快了分离一拍
这是不是真实的一天啊
眼睛里的苦,舌苔之上的愁
都没有找到最好的方式
表达自己;心脏的脸
海面上的指纹,没有想到
可以这样比星辰还清晰
那些瓷器里的寂寞,很黑
但是透明;那些书本之内的
隐痛,可以烧掉,但是
不会遗忘。是否只留一条路
给所爱者,这个人就会像
一阵南风来到这个院子里
▍意外的钢琴
犹如莫名其妙的时刻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的出现是一个意外,钢琴的响起
也是一个意外;犹如一株云杉变成
波浪般起伏的琴键,在你的手指下
这株云杉回想起山风的爱恋,回想起
小溪边亡魂的私语宛若小夜曲一般
只是偶然的机缘我经过你的房间
不曾想我竟然抵至了苦痛之旅的终点
不曾想我踏上了一个谦卑之路的起点
你带给我无须证明的启示,你停息了
我一生中从未停息的黑暗,你的琴声
带给了我荒凉的命运所缺失的一切
我只是望见你正在弹奏的背影,我只是
进入了黄昏最后的视线,一片月光在你
手指下飞舞,一场暴雪最终石沉大海
你为打鱼归来的人预备好一份
孤独时分的晚餐,你为星空下的沙漠
预备下无限喜悦的蔚蓝色的水仙
我内心还留存着冰块彻骨的寒冷,我身上
还有未能愈合的利刃所赠与的伤口
在永存的羞愧前我还难以抬起自己
可悲的头颅,只是当一曲终了,只是
当钢琴的余音已经温暖了我的世界
我为何还在期待你给我一个完美的转身
▍至于燕子
徐州市云龙公园有一座燕子楼,里面潜藏着唐代才女关盼盼的凄凉爱情故事……
锦缎裹藏不住你裸体的荒凉
桃花弃绝了你百代的忧伤
至于燕子,早已忘却了你——
很久就消散在雨水里的迷惘
可以在紫檀的幽光里将灯盏
吹熄,可以在柳丝安慰黄昏时
将泪滴点亮,一池碧水在楼下
总能听到往事虚无的吟唱
我能感受到你海浪一样的沉默
也能闻到你黑发里波斯菊的芬芳
当我获知你在一首绝句里死去
竟然听到神祇内心崩溃的声响
爱是否已完成?爱是否最终——
去无方向?至于穿行在悲喜间的燕子
在大地上留下若有若无的阴影
能否写下对孤单朝代恒久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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