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造词狂欢的时代,《风吹半夏》这部剧几乎被打上过所有贴边的标签:女性剧、创业剧、年代剧、工业剧……剥开层层繁复的包装,《风吹半夏》的剧情用一句话可以概括出:大姑娘半夏炼钢,民营企业的野蛮生长史。
从“女”到“大”
跳出“大女主”刻板印象
(资料图片)
在这里,并不愿用“大女主”一词去形容剧中赵丽颖出演的女主角许半夏。
在阿耐自己的创作脉络中、在阿耐的小说被影视化的作品序列中,“大女主”已批量生产:前有《欢乐颂》安迪,后有《都挺好》苏明玉,她们给乘上“她题材”红利而扎堆量产的国产“大女主剧”打了个样:“做事雷厉风行,工作不近人情,恋爱坎坷不平,要问为什么,全怪原生家庭。”
套用这套模板的国产“大女主”,其重点往往在性别维度的“女”。性别议题可延展的话题非常多,作为“第二性”积年的不被看见,她们被支付的代价,她们所作出的牺牲,她们被家庭、观念、现实所否定的个人选择……这些未被深入挖掘和讲述的故事,天然地在观众那里同时拥有共鸣感和新鲜感。
《风吹半夏》的小说原著《不得往生》中,许半夏依然符合这个公式:母亲不在,父亲另娶,自己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因自己出生而导致母亲难产而死,被学中医的父亲起名为:半夏——因为在中药里,生半夏毒。女主半夏磕磕绊绊长大,成为三人小组的老大,一身匪气,头脑灵活,官商之间游刃有余,打拼出一片自己的天下。甚至,为了能够与彼时场上的男人们周旋,让自己吃成了200斤的胖子,以便于模糊性别身份。
有趣的是,在一个女性主义学者的研究中曾发现,“以瘦为美”的审美取向其实是一个非常现代的事情,大致出现在西方女性大量进入公共生活的20世纪初期。那位学者得出的结论是,每当女性在本不属于她的领域内取得一点进步的时候,一种集体无意识就会运作起来,或直接或间接地削弱女性的权利。当女性进入公共生活,她被加上的一层枷锁是与性别感紧密绑定的苗条瘦削。“胖子”半夏无疑印证着这一点。
而电视剧《风吹半夏》对小说素材进行了巧妙的裁剪和改动,让女主半夏的故事重点不在于“女”——那些被亏欠的牢骚或苦水一笔带过,她不展示伤口,也不反刍痛苦。整部剧没有苦大或“愁深”的苦情感与紧绷感,节奏非常明快:许半夏回家问亲爹借钱,不欢而散,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在室外练声乐,用欢快的童声唱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许半夏威胁说不给的话就收回他们住的这套房子,全家打成一团,鸡飞狗跳,只有妹妹继续声情并茂地唱着歌,声乐老师夸奖说,你这遍感觉对了,“又愤怒又恐惧”。
半夏的特质在于“大女主”的“大”,这种成年人的品格是过去一众“大女主剧”所没能有效呈现的气质:风物长宜放眼量。许半夏被点亮的主角光环:极高的情商,极强的行动力,清晰的条理逻辑,缜密大胆的思维,甚至有些赌徒的心态——这些品质往往是爽文男主的配置。
实干家许半夏
“中女”的第四种打开方式
在半夏从黑海进钢回来时,面对的首先是观众的质疑:陈宇宙和童骁骑都在用命熬,她又做了什么?她做的是:在每一个该做选择的时候,都做对了选择,一半时运,一半胆识魄力。在实业商场上,觥筹交错,察言观色,长袖善舞。
这些品质不是体现在制式的“女版霸道总裁”妆造上:小脸、红唇、眼角上扬带点“凶气”、垫肩套装,而是化在剧中半夏每一次行动的选择上。半夏的信条是,发展中的问题要通过发展去解决——拿到结果,以结果为导向去推动事情的解决。
至此,赵丽颖的女企业家给国产剧“中女”角色打开了一个新的想象:智慧型实干家。过去荧屏上的事业型“中女”常常是三分天下:清冷精英型文艺中女,霸道女总裁,随时随地输出金句的高知飒姐。实干家的处事逻辑是真正的成年人,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她们在实战的行动中不断成长,与生活交手,输少则算赢。
当然,这种“大”,并不只是在女主角一个人的描摹上下功夫即可成立,还需要群戏的成全。剧中配角的故事线,同样是血肉丰满的“真人”,他们有各自的缺点和局限性,也有着真实的生活逻辑。老大哥伍建设相信“一个稳固的大后方是男人的一张名片”,但也希望兄弟能安稳过好日子;冯遇是一个心无大志还要包小三的赘婿,确实也是一个心软的老好人。
剧中的人有各种诉求、欲望、心结,也推动着他们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选择,最终走向自己的命运。半夏的命运起伏,首先在时代的风向上。爱情的浓烈与轻微,命运默不作声但不可抗拒。她最终的选择给出我们的答案是:真诚本身就是道路。或许在短期内会有通过各种手段暂时胜出的人,但人生是一场“无限的游戏”,价值规律终会回归,只有真诚才是成功概率最高的方式。
直面大时代,有野蛮生长
有混沌悲壮
“风吹半夏,许半夏的整个商业生涯都是在变动的时局中借风而上,她曾经那么热烈地盼望和享受着风起带来一切机遇。但风并不总往一个方向吹,大台风将至,飞至高处的人也会受到最猛烈的打击。”有观众这样言说“风吹半夏”剧名让她后知后觉地感悟到:初看确实没有《不得往生》和《野蛮生长》那种直面混沌的悲壮,但临近结局倒是生出一种更残酷的宿命感。
《风吹半夏》的“大”还在于,镜头对准的是一个大时代,经济转型期商业化进程,异域文化集中涌入,未来的、国际的作为新风尚被迎来。90年代充斥着野蛮生长的生机,这个以增量命名的时代既匮乏又丰腴,匮乏在于“从前是无知无求,而此刻却是知而待求、其路迢迢”;丰腴则在于,对未来包蕴的可能性,人们迫不及待要凭一己之力让每个人更加幸福。
大时代创业史的故事,在今天被不断地重温、讲述,不独《风吹半夏》《大江大河》,甚至还有去年赢得下沉市场的创业爽剧《星辰大海》。一定程度上,这都源于一种典型的中产阶级文化的视角——中产的怀旧,将90年代标定为城市化景观的起点,是对城市化过程中人文的、商品的、城市的价值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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